黑暗中涌动的阴谋 2

台风袭击下的小岛，海面上波涛汹涌，森林中飞树走石。
这场生存游戏的参与者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已不是彼此，而是狂暴肆虐的大自然。
大雨中负责在岛上巡逻的士兵也都撤了回来，连行进都不可能的狂风暴雨中，视线受到雨水极大阻碍，再继续游戏的监督工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放着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了，到时候总归会有几个人能活着从那座吞噬了众多生命的森林里走出来。
利维奥很好运地找到了一个可以藏下两人的树洞，于是便和凯瑟琳一起躲在里面，直到眼前的这场台风离开。
直径约有五米的大树被风吹得吱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中间断裂开来，利维奥捡了些碎石和沙土将洞口堵住，勉强避开了那些打在人身上生疼的雨水。
依靠从树林里找到的野果和淡水，省着点的话他们两个可以在此顺利度过这两三天的时间。
即便是在激烈的战火中都可以幸存下来，基本的生存技能应该是一点也不缺。
布莱德对他们很是放心。
回到基地后就一屁股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布莱德很是悠闲地翻看着手中资料上的研究数据，同时接过殷勤的手下递过来的热腾腾的咖啡。
能力开发所使用的禁药最初成分来源于吸血鬼的血液，其中能够将人类感染成吸血鬼的某种类似于病毒的物质可以将人类自身的潜能开发出来，在基因层面上对人体进行全面改造。
改造后的人体会获得超越从前的力量，而且既不会生病也不容易衰老，可以说是最理想的状态。
就算只能让身体获得一小部分的强化，那也可以说相当是了不起的医学成就了。
要是能将这种技术转作民用的话，不知道可以救多少人呢？布莱德心想。
而联邦目前所做的研究就是将这种物质从吸血鬼的血液中提取并精炼，然后大量合成这种物质，使人类士兵能在不变成吸血鬼的状态下获得特殊的能力。不过在那之前需要相当长时间的人体试验，主要是副作用方面的问题得好好研究一段时间。
大部分研究刚开始时为的都是个美好的梦想，但是结果往往会带来无穷的灾难。
神之科技就是如此，刚开始人们研究它是为了寻求未知的力量造福众生，可到了后来这种未知的科技被用作战争用途，使得以后的战争变得越来越残酷。大国战争中的士兵在法赛前线成百上千地被消灭，科技发展带来的副作用在这里显露无疑。
搞不好世界会因此毁灭。不过这可不是布莱德现在所能关心的，对他来说透过解析神之遗迹来获知“世界的真理”，创造出最强大的战争生物才是他真正的愿望。
并不是像毁灭者那样仅仅具有强大的力量，只懂得如何去破坏眼前一切的嗜血怪物。而是有着智慧与冷静的头脑，懂得运用战术消灭敌人的获得了进化能力的新人类。
没错，是新人类。这不正是引导人类向更深层次进化的研究吗？不知不觉中我有在做这么伟大的事啊！
没有人注意布莱德现在的样子，于是他不由得笑了出来，放下手里一直在看的资料起身，准备去察看一下实验区那边禁药研究的进度。
人体试验之前一直是在动物身上进行试验，而在这里是将双头猎犬作为实验动物，原因是有两个脑袋的双头猎犬比大多数只有一个脑袋的动物更容易控制。双头的生物很少会有共同的意识，就算由于药物的作用使得其中一个大脑出现了狂暴化的反应，另一个大脑也会强行将不受控制的身体抑制住，这样一来在试验的过程中就不容易出现实验生物暴动攻击人类的意外。
进入实验区的时候刚好正在进行药物注射的试验。
双头猎犬在接受麻醉后被绑在手术台上，穿着工作服的眼镜男拿着静脉注射枪全神贯注地向着双头猎犬的脖子注射药物，完全没有注意到布莱德的到来。
“夏洛克，你的工作还真忙啊，怎么样？进度到哪里了。”布莱德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全神贯注进入到工作状态中的夏洛克。
“强化物质的提取工作进行的很成功，但是到了生物试验这个环节却总是出状况，大多数实验生物不是承受不了基因突变给身体带来的负荷死去，就是直接变成了吸血鬼。不过有个例外，一只双头猎犬在试验过后居然获得了熟练地魔法*纵能力，但是却因为胡乱使用魔法，结果被自己放出来的火球给烧死了，说真的，搞成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于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出现这种事也不是你的错，凡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死亡率太高的话，禁药的研究就很难继续下去，这种技术想广泛运用于制造强力士兵实在是太困难了，先不说药物的可靠性怎么样，光是那高到吓人的基因突变几率就足以让军部高层的那些家伙们抱怨老半天了。”
被注射了试验药物的双头猎犬突然从沉睡中醒来，其中一个脑袋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吓人的血红色，血管骤然暴起，像是进入了狂暴的状态中。直到用来固定的皮带全部都被挣断时，双头猎犬的体型已经膨胀成了原来的三倍，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类，嘴里流出恶心的唾液。
用力一蹬，猛地向夏洛克扑过来。
然后“嘭”的一声，其中那个陷入疯狂的脑袋在空中化为了喷射的肉泥。夏洛克茫然的看着躺在地上流血，口里喘着粗气，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双头猎犬，接着毫不犹豫地对着另一个脑袋补了两枪。
“你也看到了吧，我们做出来的就是这种东西，要是你想进行人体试验的话那还真得做好心理准备，成功率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一。”他手上发烫的枪口向外冒着缕缕白烟。
“我知道，不过你必须得做到这一步，毕竟这是你的工作。”懒得再去看地上的猎犬尸体，布莱德径直走出房间，“你要的东西我都会为你准备好，到时候你只要照着原来做的再来一遍就可以了。”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我中心思维，让人怎么说都不会听。当权者都是这样的性格。
关上门，夏洛克第一次有了想叫布莱德去死的冲动。
军部的高层们从来不会考虑实验的可行性什么的，他们要的只是结果，也只有结果才能说服他们。
真是群老不死的混蛋！
两天后，台风完全离去。
过于湿润空气中满是动植物腐烂发出的难闻味道，闻起来比放了几个月的发霉食物还要糟糕。期间一直躲在树洞中的布莱德和凯瑟琳走出洞口，然后就看见倒在不远处被吹倒的树干压住的小孩子的尸体。
脑袋被飞来的石块削掉一半，而且整张脸都被磨平了，小小的尸体上面落了不少树枝和树叶，看起来就像是被玩坏的布娃娃。
走上前的凯瑟琳呆呆地看着脚下的尸体，一言不发。
身后传来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利维奥回头看见另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孩拿着把斧头站在离自己不到五米的地方，顿时警戒起来将手中的柴刀指向他。
虽然斧头上没有血迹，但是站在下风向隐约可以闻到的淡淡的腥味。
“喂喂，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那个男孩看到利维奥用刀指着他便赶紧收起斧头。
微微放下刀，但是依然保持着警戒，“你的斧头上有血腥味，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做过。”
“那个啊，我趁着暴风雨快来的时候设下陷阱收拾掉了几个巡逻的士兵，本以为洗干净斧头就没事的，想不到你居然连这点血腥味都闻得到，还真是野兽般的嗅觉啊，警戒心这么重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你好。”说着扔下背上的登山包，里面露出几把闪亮的炼金步枪。
“杀掉他们之前顺便拷问了一下，听说有个保护少女的男孩子获得了豁免的资格，我想那应该是指你吧？”看了眼不远处的凯瑟琳，他的眼睛稍微有眯起来，“在台风过后还能活下来的都算是通过考验，所以你看我没有杀掉你们的理由哦。”
能如此轻易地杀掉巡逻的联邦士兵就说明他的实力已经不是之前那四个人的水平了，真的和他战斗的话不能保证凯瑟琳不会受伤，不过看样子他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冷静地分析眼前的情况，利维奥得出这样的结论。
最好不要跟他起冲突，要不然结果会很惨。
“杀人需要理由吗？”利维奥开口。
“杀人不需要理由吗？再说你以前见过有谁不问理由看见人就杀的，至少我没见过那种疯子。”
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凯瑟琳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袖子，然后指了指那具被树干压住的无脸尸体，“利维奥哥哥，那个……要埋起来吗？”
见着尸体就埋起来可不是他的兴趣，不过也不能就那样放着不管吧，对死者很不尊敬的说。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你得和我一起把那具尸体给埋了。”
“好无聊的提议，你就不觉得把那玩意给烧了会比较好吗？人死了就会变成‘东西’，你觉得一个‘东西’有必要让人特意去尊敬吗？”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挽起了袖子。
“不管你怎么说，只要不会制造麻烦，看见尸体乱丢大多数人还是会想要去埋起来的，这就是人类与动物的区别，人类是会特意去埋葬自己死去的同类的。”有了要保护的对象，人就会莫名地变得喜欢去思考一些东西，利维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如此的想法。
于是他只好悻悻的从包里拿出两把工兵铲，自己拿一把然后把另一把扔给利维奥。
雨后的泥土变得松软潮湿，即使都是小孩子，挖起来还是不费什么力气。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沧澜，你叫什么名字？”挥动起工兵铲，沧澜转过头来。
“沧澜？好奇怪的名字。我叫做利维奥，利维奥·贝利休斯。”不知道为什么，利维奥忍不住有点想跟这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打交道。
“哦这样啊，那么利维奥，那个女孩是你的妹妹吗？”
“不是，我所有的家人都在战争中死掉了，就在我快饿死街头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同样是战争孤儿的凯瑟琳，她用从军营里偷来的面包救了我，所以对于我来说她就像亲妹妹一样。”
“呵呵，还真是有意思的邂逅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别误会了，我可没有把你当做伙伴，你还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值得被信赖。”
光是几句话的交谈还不足以那么快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利维奥还没有天真到以为以为眼前这个人以后不会再背后出卖自己。
“当然，我也没指望这么快就被你们认可。可是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会试着证明自己值得被信赖这一点，所以为了活下去继续努力吧，伙伴。”灿烂的笑容。
说真的，他笑得很好看很阳光，自己有好久都没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曾经灿烂微笑着的时光，已经随着战争的到来而彻底流逝。
没可能再回头了，自从自己双手染满鲜血的那天。
亲手杀掉的第一个人是个受伤的十字军士兵，凯瑟琳在教堂的废墟外外找到的他，就把他带到自己藏身的地方给他治伤，可是那个人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挥剑砍向眼前的少女，于是利维奥用斧头砍死了他。
扔掉手中的斧头，利维奥抱住因为恐惧而全身颤抖的凯瑟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要救他啊。”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自找的。”
凯瑟琳抚摸着他沾血的脸颊，眼神里满是疼惜。
抱着伤心流泪的凯瑟琳过了一晚上，直到因为疲劳而沉沉睡去。
将近一个小时过后，空地中间多出的土堆上插着一个树枝做成的简陋十字架，勉强让人看得出这是个坟墓，凯瑟琳在附近摘了些野花放在无名坟前。
三个人站在坟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坟前飘摇的野花。
天空中是飞来接幸存者的飞行艇，飞过空地上方时卷起狂乱的气流把坟前的野花吹得四散飘摇。
飞行艇在空地一边缓缓降落，舱门打开后出来利维奥迎接的是一小队步兵。
利维奥第一次看见布莱德时，他身后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联邦士兵，先是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脸像是要把上面的皮肤都看透，然后又是杀了两名巡逻士兵的沧澜。
“这次测试只有你们三个人活下来，说真的这已经大大超过我的预期了，要知道比你们先来的那一批孩子可是全都死在了最初的测试里，没人能够活下来。”
沧澜他背上的登山包里装着从巡逻士兵的尸体上弄到的东西，这样子很难叫人不去找他麻烦。
“所以你也会像那样杀了我吗？毕竟我杀了你手下的两个士兵。”
布莱德露出很亲切的笑容这让他眼角的皱纹看起来变得更深了，这个样子让沧澜一度怀疑他只是个想找自己聊天的老头子。
“不，我不会那么做。就好像武器工匠不会忍心亲手破坏掉自己手中的好武器，而我只是对你和你旁边那位很感兴趣，要知道有战斗天赋的人真的不多，甚至少到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所以我只会考验你们，真正决定你们命运的其实是是你们自己，我不过是让你们身体内隐藏的杀戮本能觉醒而已，这会是你们今后生命中最大的骄傲，同时也是我最大的骄傲。”
现在说这么多就够了。
如果他们能在接下来的试验中活下来，再继续告诉他们一些事也无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看样子这老头大概是不清楚，跟小孩子讲太多深奥的东西等于是在胡扯，或者说是他的身份让他有很多机会在别人面前讲道理。
“以后你就懂了。”这次他是看向利维奥，“到时候我就完成了我的理想，而那时你们也会因为我赠与你们的一切而对我感激不尽。”
后面半句分明是罗马教皇的口头禅，不过对方的演讲对象都是些狂热的宗教信徒，而且就算听不懂也不会当面抱怨。
凯瑟琳在利维奥身后抓住他背上的衣服，她是个十二岁看起来如同蜜桃般清脆可人的女孩子，但是此刻她正死死地盯着布莱德的脸，眼神中满是戒备和畏惧的心理。
他弯下腰，“你真的很幸运，要不是有这个少年在保护你，估计你已经死了不止一次了。”
“这不关你的事。”利维奥上前的同时护住身后的少女。
“随便你好了，反正我也没有想要多管。”
想到聊得差不多了，于是布莱德拍拍手，示意身边的士兵把他们几个小孩子带走的同时自己也转身回到飞行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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