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攀的烦心事

故事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说起。这个小县城，因着有淮河绕城而过，流向远方，算是个河之滨，所以名字就叫个淮县。淮县不大，在本省的最边缘地带，倒是和其他两个省份交界，风俗习惯偏向临省，故而有点爹不疼娘不爱的架势，各方面发展的都不见优势。县城不大，人也不算多，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家没点事儿，谁家不嚼点别人的舌根子，有人说，最多通过六个中间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我想说，在这个地方，打听一个人，大概三个人就够用了。小县城的东南角，住了一户人家，姓攀，户主我们就叫他老攀吧，老攀是个公家人，还在乡下的时候娶了老攀太太，这位老太太一个大字不识，但是颇能生养，以两年一个的频率养育了五子两女七个孩子，所以在老攀面前很能说得上话。这两天老攀可没有心情跟谁聊天，或者嚼谁的舌根子，甚至他那矮墩墩却腰板笔直的老婆，每天背手站在街头带着点倨傲神情跟路边买小吃的聊天的次数也少了很多。老攀这两天头疼是因为，公房改私房，要交大几千块钱，他拿不出来。他想召集这七个孩子，结果是没一个人能愿意出钱，或者是说，没一个人拿的出钱，或者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九九，这房子面积不大，兄弟姐妹又多，谁拿钱出来，都是给别人做了贡献，故而别说让谁自己出了，就是大家凑，也没人愿意出。老大在另一个县城住，一听是这事儿，立马说厂里有事儿回不来。老二没工作，自己跟着岳家跑船，啥时候回来都不一定，压根联系不上。中间几个倒是工作都稳定，奈何都是前后脚结婚生孩子，能做到月光不欠钱就不错了，最小的女儿没出嫁，没赶上老爹能给她安排个工作的好时候，有眼高手低，二十多还在家吃爹妈的，更没钱。老攀头想了几天，眼看最后的期限快到了，愁的半夜也睡不着，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帮忙，这个人就是他家三儿媳妇。老三跟老攀属于一个单位，但是工作地点不在县城，而在下面的镇上，娶了当地一户姓郝家的闺女，这郝家在当地很有些威望，老三的岳父岳母都有正式工作，岳父又爱结交好友，人脉广泛，这两年小舅子又在家里自己搞养殖，日子过得比一般人要好。老攀认识的亲朋好友里，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这三儿媳妇能回家借钱解这燃眉之急，想到半夜，反正也睡不着，披衣下床，拿了几张信纸，开始写信。信中大致写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窘迫，也没忘了赞扬一下老三媳妇的优点，大度不争抢，能为人着想。最后重点写了，希望老三媳妇能把这个钱出了，等他百年之后，这个房子就归老三一家，但是出钱的事情，暂时切不可让其他人